人员：林若熹教授  刘文东

时间：2010年8月27日上午

地点：广州美术学院林若熹教授寓所

2010年8月27日上午，我等往林若熹导师寓所领回赴法展览画作，期间林师开玩笑称：此次赴法展览之作品，法人对画作观感极好，欲收藏林师画作者尤众，然林师不欲画作外流。故而法人转而欲收藏我等学生之展品，盖以视觉观赏之，学生中许多作品风格与林师画作极像，法人难辨其中之深浅、高低，更难明识画理之内在悬殊。虽最后由于机缘之不恰未能完满。但弟子之画作面貌与师之画作面貌难辨真假也非幸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固需时日，然思想之触动却时刻不可无视之。

待其余弟子归，林师特留余，并取出赴法展览之林师画册翻至《珠岛》、《天高云淡》、《山外有山》三幅作品时指出：在一些学生们认为无法再进行的习作中，倒发现许多可贵之处，不经意之间的水墨碰撞，墨迹存留的自然痕迹效果等都是极其宝贵的“意象之象”，在无意识之中之习惯性动作所导致的视觉美感是许多从事艺术的人都意识不到的或敏感不到的。当然，这种视觉美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作为作品存在，必须在大胆挥洒之后的小心收拾，甚至要煞费苦心地经营重组，而这种后期的制作却属于一种形而上的再创造。对有规律的技术性学习把握是必须的，此乃基础，但基础是为了将来艺术升华的空间广度得以无限，将基础的训练错认为是艺术的终极是可悲的，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的技巧层面是有区别也是有相类似。在随意撒泼（天性、习惯）之后的构思重组就需要广博的知识支撑，属于形而上的知识融合，这是无迹可寻的“泛知识层面”，也是思维跨度最明显的觉醒。在成熟思考画面的意象成型之后的重组行为当属于有迹可循的技术层面，技巧的积累再现。

林：在形而下的技巧方面分为上下层，下层就是我们一直在学院接受的教育以及方法、步骤可塑性很强的技巧等方面，有很强的操作程序。但上层技巧的创作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创作，这种创作也是一种技巧，这是上层的。当表现了一种技巧以后，必须通过视觉的创作才能体现出来，这是形而下的。

形而上的也是分两层，把创作看做是某种图式，某种风格的话，是可读也可以总结的。这是有规律的，可以总结的，也就成为了一种模式。成为了一种模式就成为了一种技巧，方法。那这种创作也是属于下层的。上层的是没有模式、没有风格的，随着形而下的上层的技巧的表达自然就呈现出来某一种模式或形式，或者在形而下的技巧创作时有意呈现某种理念，通过创作来达到某种理念，这是属于上层的创作，精神层面上的，但都是下层的范畴。不管是形而上的下层还是形而上的下层都是可以训练和可把握的。而不管是形而下的上层还是形而上的上层都是不可训练的。恰恰艺术的本质就在于两者的上层，只有进入上层才可以进入真正的艺术创作。

刘：浑然一体。所以要达到这种上层除了之前必备的技术的训练，读书的积累之外，还要懂得去把握这种规律，并将之相容之后再将其打散。

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尽管他们的本质明显是在上层，但是要实在地构建在起稳固的下层才切实可行，没有这个下层谈上层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许多人在追求下层的时候就迷失了方向，把下层当做上层了，本末倒置，唯技术论。包括形而上的如果追求下层也会迷失而无法切入真正的艺术创作本质，当然还可以按照约定的方法套路来完成。

刘：这种信手拈来的能力一旦具备就没有不可画与画坏的画。画面也就没有了所谓的界限，东西方的视觉欣赏在画面上是相同通的，并不是有明显界限的。

林：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上层是没有差别的，是相通的，差别只是在下层。

刘：不往上走的话，现存在的层面谁都可以上去，因为是可以训练的。

林：现在许多从事艺术的人都已经具备了这种下层的能力，就是没办突破到上层，这是一种观念，被原来的修养卡住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要突破这种观念，所学的技术都在这个层面里，无法突破。因为上层的东西是无法学的，得靠自己的悟性与勇气，敢于打破原有的知识惯性的勇气，悟不到这点就把下层学到的当成是终极。包括形而上的都很容易出现风格、形式的固定东西，也就不断地重复已有的模式与风格。

刘：您的教学中有一难点就是1.必须具备下层的技术。2.上层的知识体系却又无迹可寻，没有一条固定套路。这种教学打破了我们原来的学习体系所形成的思维与惯性，应该全部打掉再换一种思维模式。

林：不是打掉，还是需要下层的基础，没有这基础还不行，很重但是基础而不是最后的终极。艺术在一定的层面下很多人都在做探索，但是真正的艺术家必须在上一个层面上才算数，但没有下一个层面却绝对上不了另一层面。现在就是看谁能打破这一点，其艺术可以带动其行为上升到这一层面。现在许多人都在这一临界面上了，谁能“鲤鱼跃龙门”就成功。虽然这样的人很少，但有些人天性就能打破，其他人就得靠训练靠悟靠修养。我看丹华的画就觉得她比较容易能达到。

刘：这也是她苦恼的地方，她很想具有那种下层的能力与技术，但她不具备。旦她的思维却又是天马行空，极具跳跃性的。

林：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补课，她是很容易冲关的，看她的画虽然还是有套别人的痕迹，但还是很容易就能通。看这张画（黎丹华赴法之《凝·渗》），虽然很多人都这样画过，特别是人工痕迹的处理都不是难事，是可把控的并可以训练的。但这些水迹的痕迹却很有味道，这也是她会容易通的地方，一些无法把控的地方，在无法把控中，有意无意地知道这些东西存在画面所产生的意味，并且将这种有意味痕迹弄出来。这是属于上层的，不是下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