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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林若熹: 艺术追求到极致必定产生装饰

 新南方艺术:您的很多工笔作品呈现出写意的表达方法,也有一些写意作品中出现工笔的元素,如何看待您的作品中这种辩证的绘画语言?

林若熹:我们当下的误区在于把形式、题材过于精细区分——当然在专业教学、技法学习、讨论某个具体客体的时候,需要清晰区分。对画家来说,写意、工笔都只是绘画的形式,绘画语言本质并没有太大不同,可以写意地表现也可以工笔地表达,可以用墨笔也可以用纯线条,同样也可以在一个画面上运用所有的形式,不存在用何种绘画语言的障碍。

 

即使艺术家固定画某个题材、用某种形式语言来进行各方面艺术探索也无可置喙;对于艺术家用同一个题材或同一种形式语言表达的作品在风格转换上是否应该变换得很明显,也适于个人表达的需要而论。风格与生俱来,基于个人的外形、味道、感觉各方面共同塑造形成,基本保持相对稳定。然而,风格的表现形式有时候会被误认为风格本身,我们观察到某位艺术家的作品形态千差万别,但在不同状态下他的风格却不是转瞬即变的——我们常常说追求某种风格,其实追求的不是风格,仅仅是形式而已。我用工笔的形式、写意的形式、抽象的形式、具象的形式、自然态的形式、装饰态的形式,都仅仅是形式而已,与艺术风格、艺术语言的本质有关系但却没有必然的联系。于是画画就会时不时、不经意间打破各种各样的形式界限,因此,自然而然,我的工笔作品呈现出写意的表达方法,同样有些写意作品中出现工笔的元素。

 

另一方面,工具、材料也与表现形式有关。在生宣纸上很难画工笔,想在熟宣纸上画出写意的感觉也不容易,为了把这两种语言连接起来完成不同层面的表达,用一张生宣纸从生画到熟,这个过程产生不同程度的生、熟视觉呈现,形成工写之间的反差对比和艺术语言的矛盾统一体,我喜欢在作品渐变过程中导致的矛盾美感,因此我的画面中经常会有这类尝试。

 

对于中国画画家来说,工笔、写意两种形式的修养既是基础的,也是必备的,修养与表现有联系,但并不是所有修养都有对应的表现。这两种形式可以在不同层面上进行表现,也可以只表现一种形式,作为修养缺一则是一种缺陷。

 

        《春》 纸本 28×28cm

新南方艺术:您的作品中虽不直接描写时代,但是时代感很强,您怎样在作品中平衡继承传统与延伸时代这两者的关系?

林若熹:中国画的典型特点即是历史积累。它本身就拥有漫长的历史,而历史是由人的经验形成的,历史越长,意味着规定越多、标准越细致,会产生各个方面、不同层次的限制,具有相对固定的创作模式——这是在漫长的、非常典型的农业文明中形成的艺术形态。并且,在早期的中国文化中,科学、艺术、医学等各门类彼此相连,区分并不明显。在这种文化传承形式中,对历史传承的掌握即是在绘画中获得的高度。因此,中国画的传承看起来仅仅是绘画的传承,事实上已经渗透到人文科学各方面,这时候画家的创作不仅仅是创作,而是在表达画家看待事物的角度、对事物的感觉。

 

在古代文化中,我们的绘画与其他文化门类盘根相生、紧密相连,与西方划分在固定范围的分科差异明显。在西方分科的体系中,我们可以获得对某个对象的具体结果,但是在相对联系广泛的中国绘画中得不到具体明确的结果——因为它本身有无限延续的可能。这样一种因因相生的文明进入工业文明时代学习了西方体制开始分科,所以当前的艺术作品很自然地进入这个时代,表现一些时代的内容、工业文明中带来的元素。既然我们要在工业文明的土壤中生长,与其盲视它,不如正视它,吸收西方最好、最新的东西来补充自己。当然,对中国传统内涵的追求仍然很必要并且是主要的,我们在西方的土壤中已有新的传统产生,新的传统产生新的中国化的符号,我们同样要逐渐来适应它。因此,我的画面一端是中国画最传统的东西,一端是西方最新的东西。

新南方艺术:曾有学者评论您绘画中的装饰因素,您如何看待绘画的装饰性?

林若熹:任何艺术追求到极致必定产生装饰,因为最佳状态感性的呈现需要在造型语言上极致的理性表达,此时达到的理性与感性的平衡状态即是装饰性。我们理解艺术与科学,仅仅是其展示在我们目前的一面,而它的背面我们却看不见,便认定科学是理性的、艺术是感性的,但是不管科学还是艺术,达到最顶端必定缺一不可。科学论证看上去很理性,但是没有科学家的天才假设,它只能保持推论留在原地,所以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同样是伟大的艺术家,只是他从事的职业是以科学的形式来呈现。一个艺术家要把他的想法、他的情感转换成造型让观众获得期待的体验,必须极为理性地、以最准确的艺术创作方式来表达这些感性的情绪。真正的科学家、艺术家不是片面的,感性、理性必然同时具备。


    《生态》纸本  35cm×35cm

新南方艺术:您曾出版专著《中国画线意志》,您也曾谈到您的创作中对线的表现形式的关注,在您看来,当下关注线对中国画有哪些积极意义?

林若熹:线是中国画直观的形式表达,是中国画中的基础内容,甚至可以被看作是中国画的标志。中国画的历史,可以说是线在不同时期的演变。这根线时而宏观化,时而微观化,发展至今日,我们未必能在现代中国画中看到线,但仍然是有一根隐形的线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现代中国画中,有忽视线线的表达载体——毛笔。没有、没有线是否也可以叫做中国画?事实上,在作品中做到没有、没有线比有、有线更困难,更需要艺术家艺术表达的技术性,所以当下线仍然是评判一幅作品是否属于中国画范畴的标准。

 

新南方艺术:有哪些艺术审美理论影响您的创作?

林若熹:中国文化是以联系紧密的立体呈现,很难像西方文化明确地提出某个理论家的某部分学说。学习西方文化的同时,通过对比发现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优秀,仍然有空间去扩展、挖掘、学习。然而,现在我们采用了西方分科、分类模式来学习中国理论,框定了某个角度去研究中国文化,导致得到的结果与其本义相差甚远,所以我们目前从五四运动这批接受了西方教育的前辈手中接手过来的中国传统文化是否跟中国的传统文化有出入?这是值得我们这些在传承文化、艺术的人需要思考的。(采访:洪镁;整理:黄久宴)

 


     《冬》纸本 28cm×2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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