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客户端下载
网站二维码
 
    
    
孤独的超越者-----林若熹艺术读解之一


这几年,我四下广州,四次冒险地闯入林若熹的艺术世界。每次回来以后,我总是问自己:什么是林若熹艺术中最核心的东西?几年过去了,我的追问终于有了答案。我以为,林若熹用他的艺术(当然不是全部)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特殊的“精神家园”。他始终在艺术中追求着终极意义上的精神内核,把艺术当作生命的形而上活动,从而实现包括他个体在内的一种精神超越。迄今为止,这是第一位的。我估计,不少画家看了这几行字,大概会露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态的。的确,几年来,中国画坛上墨戌一类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震撼人心的艺术简直少得可怜,此乃喜耶?悲耶?总会有个评论。或许,有的画家会说:傻瓜才会再去背上精神十字架昵!不幸,林若熹恰恰是这样一个傻瓜。所以,他注定是个孤独者。具体一点,可以从终极意义上把林若熹的艺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悲剧体验:第二类是梦境体验:第三类是悲剧与梦境相结合的体验。第一类主要是写意山水。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黑色精灵之一》、《黑色精灵之二》、《黑色精灵之三》,其它如《孤鸦》、《翱翔》、《茫茫》、《阴沉作品中,画家积压已久的具有形而上深度的悲剧性情绪得到了激发和释放。例如《黑色精灵》,大面积的浓墨(写意的崇山峻岭、悬崖峡谷),视觉上给人以黑压压、沉甸甸的感觉,同时让人在心理上感应到令人压抑、痛苦的悲剧性氛围。飞溅的墨点(写意的峡谷间奔腾飞激流)、小片的留空(写意的天空)更增加了这种氛围。这种氛围仿佛就要吞没那只黑色的精灵枣雄鹰。唯右奋力搏击才能生存!它时而振翅翱翔,避开悬崖:时而飞越峡谷,掠过激流:时而凌空而起,俯视脚下的群山、峡谷、大江!雄鹰,已是画家人格、意志的化身:雄鹰,已是超越悲剧体验、“庄严的欢欣”的喻体。又如《冷月》,与画家自己写下的几句诗有异曲同工之效果:尽管我将漫长的黑夜缩短/尽量地吞噬我看到的一切的一切/或者漫长的黑夜除了闪亮的星星/还有偶尔的强光/枣也是一闪而灭/我的苍白还;雇融不进这浓缩的黑夜。在《茫茫》、《翱翔》一类作品中,画家同样是用浓墨来渲染令人窒息的悲剧性氛围。由此可见,黑色枣水墨语言,在林若熹的画面上,重又获得了精神上的意义,成为一种形而上的悲剧体验。我愿化作清歌一曲让天使低唱轻歌摘自画家诗作《我的歌》第二类作品主要是工笔花鸟。最典型莫过于他去年的一些作品,如《日月风华之一》、《臼月风华之二》、《花环》、《郊外曲》、《无风时》、《雨丝丝》、《微风》、《幽香》、《凝辉》等。其他如《岁月》、《春游》、《悠游》、《天鹭》、《生命》也可归入这一类作品中。在这一类作品中,画家暂时忘却了人生、社会的悲剧,像尼采说的“日神”那样,沉湎于外观的幻觉,陶醉于瞬间的欢乐之中。于是,“充满着梦幻及生命力,编织出青山绿水”(画家语)。以上作品,大都取材于西双版纳的奇花异草。据画家说,它们“是写生也是创作”。在美丽的大自然怀抱,画家精心挑选出心目中最美的那一部分,或密密匝匝的叶子,或疏疏朗朗的花朵,然后把“视角”靠近,让对象占满画幅。时而是冷冷的背景上跳出艳艳的花蕾:时而是梦幻般的绿色叶丛里托出一朵洁白的怒放的花朵:时而是几片叶的怀抱中结出几颗黄橙橙的硕果……偶尔,还会在蓝天里掠过一只白鸟,犹如是一只白色的精灵,恰与上述黑色的精灵形成对比。画面笼罩着一种梦幻般的静谧、安详、和谐、超逸,并以深沉显示它们的宁静。大千世界重又被画家秩序化、纯净化。这里的梦境,既有关于童年的(如《岁月》),也有关于未来的(如《无风时》),更多的却是关于青春和生命的,例如《生命》、《花环》'尤其是后者,它仿佛是唱给美丽的傣族姑娘的情歌,只是“强烈的整体同化意识,使我将这种印象幻化成一个洁白的花环”(画家语)。正是透过这些梦幻般的外观,我们又一次理解了生活的真义。在这一类作品中,在面积的色块(或绿,或红,或白),在营造梦境的同时负载了超体验的意义。应是绿水悠悠的却让你满目沧桑——摘自画家诗作《大地湿润了》第三类作品中既有写意的,也有工笔的。最典型的是《落叶之一》、《落叶之.-》、《落叶之三》、《落叶之四》、《臼荷》、《玉洁》、《风雨红颜》、《密林藏月》、《艳秋》等。它们总的基调是既有梦境般的外观的美枣通常处在画面的主要位置,又有一种悲剧性的忧郁枣通常是作为画面的背景或氛围。因而,既是梦的,又是醉的:既是静的,又是动的:既是在执着人生,又是在怀疑人生,甚至为它悲悼!例如《落叶之四》,大片落叶密密匝匝、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地(占满了画幅),却又在血红色的笼罩下,美得令人眩目,其实已是在迸射生命的最后一束光辉。与其说是大自然的一首挽歌,不如说是画家正在做着的一个梦。又如《密林藏月》,那用浓墨画出的密林,似有一种冲动,要去拼力挡住月光,背景又是阴沉沉的山梁和迷蒙的天空,在周围压抑的氛围中,幻觉似的透出了一片又一片亮晶晶的光!这是满怀希望之所在!虽如梦似幻,却同样动人心魄!又如《白荷》,以浓墨的背景烘托出的洁白、娇艳的荷花,难道没有如光似电的感觉?还有那《风雨红颜》,尽管处在风雨飘零、不胜悲凉的境地,那怒放中的生命之美,却令人肃然起敬……在这一类作品中,色彩和水墨,暖色和冷色,往往处在对立的两极,构成了冲突关系,而这种冲突,常常是间接地指向精神的。没有惊心动魄的过程然而大地湿润了——摘自画家诗作《大地湿润了》没有品尝过悲剧体验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没有品尝过梦境(这里指臼H梦一类)体验的人生同样是不完整的。林若熹虽刚到而立之年,却已阅历不浅。他出生在广东惠来,还在五岁时,父亲死于非命。父亲留在他记忆中最动听的一句话是:“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画家!"起因是他临摹了丰收烟盒上拖拉机的图案。母亲因父亲的“问题”。也二度进了大牢。父亲的“问题”,直到1977年才平反。母亲带着他们姐弟五人,这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硬是靠着捡柴禾,卖破烂,吃豆渣、糙米、咸菜……才活了下来。苦难的童年永远藏在了林若熹的心底。他从小就孤僻、沉默、好幻想,不善交际。天赋并不怎么优越(只是对音乐格外地敏感,可惜又没有去发展)。学画,主要依凭的是勤奋和刻苦。他一边跟着老师学'一边自己收集糖纸、包装纸、烟盒之类,作为美术资料,日夜揣摹。还爱看书,有时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看就是一整天。初中上完后辍了学。1978年开始报考广州美术学院(先是附中,后是本科),竟五进五出,名落孙山。几乎拍遍了美院每个系的门槛,最后一次终于跨进国画系的大门。就是在一次次的挫折中,他磨炼了自己的意志,并崇尚起意志来怠四年寒窗生活结束后,他居然留校当了老师。第二年,他又夺得了第七届全国美展(中国画)的铜牌奖。去年以来,他在武汉、北京等地举办了个展。前辈们嘉许他,批评界也在关注他。这只当年的“黑乌鸦”(同学给他的绰号)终于飞了起来。愤怒出诗人。经历出画家。经历,包括出身、逍遇、交往、种种体验在内。当然不是说,仅有经历就够了,条件自然还多,后者尤其重要。林若熹目前这样的追求,我认为是很可贵的,与当代中国画迈向现代的连程也是相吻合的。当代中国画果真失去了它的精神支点,不再具有终极意义,我们的画坛,还能拥有什么?作为一个孤独的超越者,林若熹的路还只是开始。
1992年“冬至”于南京寓所
(陈孝信:著名文艺批评家、四川美术学院特聘教授家)
联系地址:广州市昌岗东路257号广州美术学院15栋103房  邮编:510250
版权所有@广东省林若熹艺术基金会│粤ICP备18159919号   ALL RIGHTS RESERVED